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恍惚间有马蹄声自地底传来,越来越近的居然是颜良文丑的白马,马鞍上却坐着披头散发的沮授,手中旌旗写着“韩”字——那是他亲自下令绞死的冀州牧韩馥!
雪光刺破窗纸的刹那,袁绍听见婴儿啼哭。不是袁尚初生时的嘹亮,倒像三十年前嫡长子袁谭落地那晚,术士在庭院埋下的血玉蟾蜍突然开裂的呜咽。
他努力想抓住案头那柄斩过张角的思召剑,却只摸到郭图进献的九旒冕——玉藻串珠间缠着乌巢粮仓的麦穗,每一粒都刻着“颍川荀”的徽记。
卯时初,雪停了。
最后一缕气息混着冰凌坠地的脆响,化作邺城谯楼迟迟未敲的晨钟。铜雀左眼的琉璃珠突然迸裂,滚过七百三十级丹墀,停在袁谭与袁尚交错的剑戟之间——那里面映着的分明是初平元年,两个锦衣少年并辔驰过酸枣联军大营时,被夕阳拉得老长的影子。
“若斩许攸那日没掷出思召剑...”
“若白马之围时肯给张合添三千轻骑...”他枯指抠进褥间金线绣的“四世三公”纹样,扯出的却是郭图贺表上被朱砂圈出的“舜德天成”。
雪光刺破窗棂时,他望见自己的魂魄在梁柱间游荡。
那游魂穿着二十岁的绛纱袍,正将讨董檄文掷向酸枣联军的篝火。